首部全景呈现中国上古神话长篇小说《三皇五帝》第一六五章 断臂

原创 吕学真

吴回在一旁插话道：“孩子，这事说来话长，以后我慢慢给你讲吧。现在找你爹要紧！”不等共工回话，吴回又回头对巫真道：“巫师，我要和我侄儿去找我大哥，其他人你看怎么安排？”巫真略一沉吟，道：“我们在一起议事，现在许多人找不见了，我们应该一起把他们找回来。可是我们这些人在大火中困了这几天，有人已经支持不住了。这样吧，体力好的人和我们回去一起寻找祝融等首领，体力差的人就让他们顺着共工来的路回去吧！”众人听了，都点头同意。

于是，以巫真和吴回为首的这些幸存者分成了两队。体力好的人跟随刑天和吴回去寻找祝融等首领，体力差的人则沿着共工带过来的水流向外走。

巫真和吴回领着共工又重新回到部族大会会场，这里的山火已基本熄灭，只剩下没有燃尽的树木还在冒着烟，被长右兽引过来的大水一冲，就全熄灭了。

吴回把共工带到最初祝融带领部族首领突围的地方，说道：“大火刚烧起来时，你爹带着大家就是从这个方向往外逃的，可是走出不远，山火就烧了过来，我们没能跟上去，就和他们失散了！”

共工顺着吴回手指的方向望去，目力所及之处全部是大火烧过的痕迹，根本没有可供人藏身的地方。共工看着不由的心急如焚，拖着长右兽就往前搜寻。长右兽脚步踉跄，似乎有些走不动了。共工抡起手中的木棒，就往长右兽身上打去，长右兽被打的“嗷嗷”直叫。巫真又在一旁劝道：“共工，不要这样殴打长右！”共工焦急地道：“可是不打它不走啊！”巫真道：“它可能真的是走不动了，带着这么大的水流前行，应该是很耗费体力的，我们要体谅它。”共工却道：“我顾不了那么多了，救我爹要紧！大不了救出我爹，我去向神灵赔罪！”说着，共工拖着长右兽向前走去。

共工把会场周围能走到的地方都搜遍了，也没有找到祝融和其他首领，共工预感到情况不妙，变的更加焦躁。他拖着长右兽又向一座山峰走去，可这次无论他这么拽，长右兽就是不走。共工又抡起木棒朝长右兽狠狠打去，长右兽却连叫也不叫了，只发出微弱的呻吟声。共工再打，长右兽干脆爬到了地上。共工把长右兽身体翻过来一看，发现长右兽已经气绝身亡。共工心里就是一惊，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，长右兽一死，被长右兽引领着的大水便缓缓地向低处退去，不多时退了个干干净净。

看见长右兽死了，巫真、吴回和跟随来的人们都围拢过来。巫真蹲下身在长右兽身上摸了一下，叹息道：“唉，它是被活活累死的！”共工道：“可是，我爹还没找到呢！”巫真抬头向四周看了看，说道：“长右引着大水在这山岭间走了这么一遭，大片的火已经灭了，只剩下一些零散的地方还有火，应该没什么大碍了。长右也算为我们江南部族立了大功，我们应当把它好好安葬才对！等安葬了长右，我们再去找你爹吧。”说完，巫真也不等共工答应，抱起长右兽往部族会场走去。其他人也没有再说什么，都默默地跟在巫真身后。

大水退去后的山坡上，到处是烧毁的树木，原来掩藏在水底的东西，这时都完全暴露在人们眼前。众人走着走着，有人忽然看见地上掉着一把青铜剑，就弯腰捡起来，说道：“这里有把剑！”众人一听，都停下脚步回头去看那个人。

共工看清那人手里举着的青铜剑后，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，从那人手里拿过青铜剑仔细看了起来。看了片刻，共工带着哭声道：“这剑是我爹的！”说完，共工就四下搜寻起来，口里不停地叫着：“爹！爹！”

众人见共工四下搜寻，也开始察看自己的周围，很快就有人喊道：“我这里也有一把剑！”紧接着又有人喊：“我这里也有一把！”忽然有人惊呼道：“这不是烧焦的树干，好像是人！”此言一出，所有在场的人心头都是一阵颤栗，他们心中可怕的猜测终于被证实，被困在火海中的祝融和那些首领们都死了。

共工跑到那具被烧焦的尸骸前 ，紧张地问道：“这是谁？能看的出来吗？”可是没有人回答他。共工只好自己蹲下身察看，尸骸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，只有仔细辨认，才能发现这是人的遗体，但根本不能确认死者的身份。共工看了半天，哭着说道：“这到底是谁呀？”巫真道：“不管是谁，都是我们部族的族人，我们把他的尸身收起来，好好安葬了吧！”有人听了就抱起那具尸骸，跟着巫真往部族会场走去。

人们发现了第一具尸骸后，很快就发现了第二具、第三具，紧接着就有更多的尸骸被发现。每发现一具尸骸，人们就往部族会场上送一具。不多时，部族会场上就摆放了上百具尸骸。

共工望着越来越多的尸骸，哭着叫道：“这哪个是我爹呀？爹，你在哪里呀？”接着便嚎啕大哭起来。共工一哭，所有在场的人都哭了起来。因为满地尸骸的场面本来就很凄惨，而且这些死者不是大家的亲人就是朋友，看着他们被烧死的惨状，谁能不心痛？于是所有人边搜寻死者的遗体，边失声痛哭。

吴回是今天这场灾难的主要责任人，内心已承受着巨大的压力，所有人一起痛哭，他的压力就更大了。他边哭边念叨着：“我这究竟是干了些什么呀！我这究竟是干了些什么呀！”哭着哭着，吴回猛然跪倒在满地的尸骸前，一边磕头一边道：“我对不起你们，我对不起你们啊！”

吴回每磕一个头，都会以头触地，几个头磕下来，他的额头上已是鲜血长流。可这并不能减轻他内心的痛苦，满腔的愧疚让他焦躁不宁。最后，吴回从地上捡起一把青铜剑，朝着自己一挥，把自己的右臂砍了下来。

现场的所有人都沉浸在痛苦中，大家都有些神志恍惚，谁也没有注意到吴回的激烈举动。直到大家都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，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。大家顺着声音望去，只见吴回浑身是血倒在地上，他的右臂已经与身体分离。

共工见此情景，大叫一声：“二叔！”，跑过去抱起吴回哭道：“二叔，你这是做什么呀？你这是做什么呀？”其余众人也急忙停下手头的活儿围拢过来。吴回已经昏死过去，无论共工怎么呼喊，都毫无反应。

巫真骂道：“这个傻瓜，这不是添乱吗？”说着，急忙把身上的长袍脱下来，撕开给吴回包扎伤口。大家七手八脚忙活了好半天，才替吴回把血止住。不过吴回因极度的疲劳和痛苦，仍处在昏迷状态，大家担心地围在吴回身边不敢离开。

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，忽听远处传来一声长啸。巫真闻声立即站了起来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，回应了一声长啸。对方听到回应，又发来一声长啸，巫真也又回应了一声长啸。对方又发来一声长啸，巫真则又回应了一声。三次呼应过后，巫真兴奋地道：“这下好了，我师兄来了。我师兄法力比我强，一定有办法救吴回的！”

一旁的人就问巫真道：“巫真巫师，你师兄是谁？”巫真答道：“我师兄叫巫咸，住在西方的登葆山。攀上登葆山的山顶，可以上到天上去，有许多巫师在那里修炼法术。我当年和我师兄一起在那里学过法术，我师兄的悟性高，法术比我学的好。我们的师父去世前，就让他掌管了登葆山。他一定是在登葆山上，看见我们这里着火了，赶来帮助我们的！”

巫真刚说到这里，就见一个人像一片树叶一样，从空中飘了过来。巫真一看，忙道：“巫咸师兄到了！”众人抬头一看，却见来人在空中忽高忽低、忽左忽右地飘荡着，仿佛身体不由他控制。这是因为巫师不是神灵，只是有法术的凡人，他们不能像神灵一样，凭自身的力量在空中飞行，而要借助风力才能飞上天，所以只能顺着风势来回飘荡。

巫咸看到巫真等众人，便摆脱风力降落到地面，然后走到巫真面前问道：“巫真，这里发生什么事了？怎么搞成这个样子？”巫真长叹一声道：“唉——，师兄，一言难尽啊！”巫咸安慰道：“你不要急，慢慢说！”

首部全景呈现中国上古神话长篇小说《三皇五帝》第一六六章: 复活

巫真就道：“如今统领江南部族的炎帝是祝融，他有一个兄弟叫吴回。前一阵子，吴回去外面游历了一趟，回来时却把统领黄河部族的黄帝带回来了，说是要和江南部族和解。现任炎帝祝融坚决不同意和解，我们江南部族就召开部落首领大会商议这事。会上有赞成和解的也有反对和解的，大家争执不下，最后竟决定让祝融和吴回兄弟俩比试本领，看谁更有资格做炎帝，就由谁来决定是否和解。”

巫咸听到这里，讶异地道：“哦，竟然有这事？”巫真答道：“大家都闹僵了，也只能这样！”巫咸又问道：“那他们比什么呢？”

刑天继续道：“俩兄弟都有喷火的异能，就比试谁喷的火焰大。兄弟俩你一口我一口，看谁点燃的树木多，结果把整个山林都引着了。祝融领着大家伙儿往外冲，被困在了火海里，和很多人一起都烧死了。我们活下来的人也被困在火场里无法脱身，幸亏祝融的儿子共工抓来能发大水的长右兽，引水上山才救了我们。后来共工又驱赶着长右兽寻找他的父亲，最后把长右兽也累死了！长右兽死后大水退去，我们在这里发现了大批被烈火烧焦的尸骸。吴回看着心中愧疚，挥剑斩断了自己的右臂，我们正忙着抢救他，师兄你就来了！师兄，你快看看吴回有救没救了？”

巫咸跟着巫真来到昏迷的吴回身边，摸了一把吴回的伤口，又看了一眼吴回的断臂，说道：“血是止住了，但他失血过多，又急火攻心，生命仍很垂危！”共工在一旁忙说道：“巫咸巫师，求您救救我二叔吧！我爹死了，二叔就是我最亲的人了！”巫咸解下身后背着的皮囊，从里面取出几片草叶，说道：“这是小华山生长的薜荔草，可以强固人的心脉，先给他吃下去，让他挺过这最虚弱的时候再说。”说完，巫咸把草叶放到口中嚼碎，给吴回喂了下去。过了一会儿，吴回虽然没有醒来，但围在他身边的人，都感觉到他气息平稳了。共工长出一口气，问道：“巫咸巫师，我二叔没事了吧？”巫咸答道：“还不能这么说，只有他的心血不再继续衰竭，才有希望好转！”巫真插话道：“我看吴回气息已经平稳，应该无大碍了！”巫咸道：“但愿如此吧！”

说完，巫咸回头看了一眼共工，问道：“你是祝融的儿子共工？”共工忙点头道：“是！”巫咸又问道：“是你把长右抓来，引水上山灭了大火的？”共工又点了一下头道：“是！”巫咸微笑着道：“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胆识，真不简单啊！”共工听巫咸夸奖他，忙躬身施礼道：“谢巫师夸赞，我只是一心想解救自己的亲人，当时并没有多想！”

不料，巫咸话锋一转，道：“想解救自己的亲人是对的，但也不可伤害他人或其他的生命！虽说事情紧急需要非常手段，但你把长右兽活活累死就不应该了！”共工一听，和巫真劝自己的话一样，就道：“巫师，当时事情太紧急，实在顾不了其他了。如果不是我把长右兽抓来，只怕巫真巫师、我二叔还有这些首领都活不成了！不止他们活不成，连居住在这一带的各部族人也活不成了！就这样，还是有许多人被这场大火烧死了，您看看那场面有多凄惨！”说着，共工抬手指向摆满尸骸的部族大会会场。

巫咸默默地看了片刻，说道：“遇到大难的时候，人人都想活命。但不能因此就伤害其他的生命，来换取自己的活命！”共工听到这里愣怔了一下，才道：“巫师，这个我没有想到！”在一旁的巫真冲着巫咸道：“师兄，你说的很有道理，可这事真难选择啊！今天看到共工驱赶长右兽，我也觉得不妥，可是想想还有那么多族人被困在大火里，我又只能任由他驱赶，真是左右为难啊！”共工也冲着巫咸道：“巫师，大难临头时，还是应该先救人吧？”

巫咸沉吟了一下，道：“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做就对！我常想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，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。不过，今天我既然遇上了，总得帮你们化解这场仇怨！”巫真忙问道：“师兄，你怎么化解？”巫咸答道：“我把长右救活，不就化解了你们和它的仇怨了？”巫真惊讶地道：“真的吗？师兄，你能让生命起死回生？”巫咸道：“我试试吧，也不是很有把握。”

巫咸又从背囊里取出一种草，说道：“这是我从登葆山山顶采到的一种草，把它覆在死者身上，过些日子就可让死者复活！”共工忙问道：“那要过多少日子？”巫咸道：“这个不一定，有的几天就能复活，有的要半年甚至更长，还有的根本就不能复活！”共工又问：“那是为什么？”巫咸道：“这可能与死者的寿限有关。如果死者寿限已到，就不能复活了；如果寿限未到，就可以复活，而且剩余的寿限越长，复活的就越快！”

说话间，巫咸、巫真和共工已走到长右兽尸身边。巫咸把手中的草放在长右兽尸身上，然后道：“你们都去吧，不要来打扰我！”说完，巫咸从背囊里取出自己的手鼓，一边敲击一边舞蹈起来。巫真拉着共工悄悄走到一旁，共工低声问道：“巫真巫师，巫咸巫师这是在做什么？”巫真也低声道：“他这是在为长右招魂！生命死亡后，魂魄就会离开躯体，只有把魂魄召回躯体，生命才会复活！”

巫咸跳了好长时间之后，忽见半空中出现一团白光，白光飘飘摇摇地向下降落，落到长右兽的尸身上后就消失了，长右兽的尸身随即抖动了一下。巫真见状，兴奋地叫道：“活了！”所有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死死盯在了长右兽的尸身上。

过了片刻，长右兽又抖动了一下，然后翻身站了起来。在场的人一瞧，都惊讶地叫起来。长右兽被众人的惊叫声吓了一跳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，就像之前共工用木棒殴打它时，发出的声音一样。巫咸忙对众人道：“大家都安静，长右被打怕了，现在受不得惊吓！”众人一听都停止了说话，可长右兽依然恐惧地望着围在它周围的人。巫咸又道：“大家散开，让长右自己去吧！”众人又闪开一条通道。长右兽急忙从人们闪开的通道向外走去，由于刚刚复活，它走起来摇摇晃晃的，嘴里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声。

等长右兽走远了，共工才开口道：“巫咸巫师，怎么长右没带起水来？叫声也变成呻吟声了？”巫咸道：“这个我也不清楚，以前我也复活过其他生命，复活后性情都和原来不一样了！”

说着，巫咸捡起刚才覆在长右兽身上的草，准备放回背囊里。共工忽然上前拦住巫咸，道：“巫咸巫师，你既然能让长右复活，那就也让我父亲和那些部落首领复活吧！”巫真也跟着道：“是啊，师兄！你就让祝融和那些部落首领也复活吧，他们都死的太惨了！”共工和巫真一带头，在场的众人也都请求道：“是啊，是啊！巫咸巫师，您就让我们的首领也复活吧，他们都不该死啊！”

巫咸为难地道：“我虽然能复活生命，可是一次只能复活一条。让我一下复活这么多生命，我的力量实在是达不到啊！”巫真忙道：“师兄，你的力量不够还有我，还有其他这些人，实在不行，就把江南部族的人都招来。需要我们做什么，你只管说就是了！”巫咸道：“可是他们的躯体都烧坏了，只怕是魂魄召回来也不能栖居了。”巫真却道：“师兄，你不是说只要寿限未到，就能复活吗？他们都是被烧死的，肯定寿限都没到，一定能复活的！”共工和在场的其他人也道：“是啊，是啊，如果不是这场山火，他们还活的好好的，寿限都没到，一定能复活的！”

巫咸见众人言辞恳切，也不好拂逆大家的心愿，就道：“既然大家都这么说，我们就试试吧！不过我们这些人还不够，还需要再找些人来，而且还必须是壮年人，这样组成的气场才够强大，才能把这么多人的魂魄都召回来！”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回应道：“行啊！巫咸巫师，你说要多少人吧？我们这就回部落叫去！”巫咸道：“越多越好啊，只要是能来的最好都来！”众人一边乱哄哄地答应着：“我们这就去叫，我们这就去叫！”一边四散离去。

这时天色已晚，巫真和共工就陪巫咸来到部族会场北侧的高台上休息。三人觉得天已经黑了，又刚经过一场巨大的山火，道路坎坷难行，族人们最快到明天早上才能赶来。不料，半夜时分就有人打着火把来到了会场。原来，各部落的族人们听说要救活他们的部族首领，放下手头的活儿就往过赶，离会场近的部落族人，半夜便赶到了。